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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lluminte

    一


    胡小姐来到陌生的海边城市已经很长时间了。她是不大适应的。并非因为那种光怪陆离的繁华,而是这儿恼人的气候。

    三百六十度无差别旋转攻击的风和雨,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淋成了落汤鸡。白白的自己仔细刷过的鞋面被甩上了泥水,裤子也难免湿了些。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她伫在柏油路上,望着偌大的校园里散不去的、被古往今来无数文人骚客吟叹的烟雨,心底里突然泛起了柠檬苏打水般的酸泡泡。

    学校很好,阿姨也很亲切,这种陌生的亲密感让她觉得好像被温暖的海水裹挟,不受控制的坠入深渊。没有人会接住她。只有偶尔同学间的戏谑冷嘲才是她的镇定剂,而英语老师不留情面的驳斥给她黑漆漆的路上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。即使她还是不太喜欢她。

    大学好像一剂毒品。

    无数人在这里沉沦,学会了喝酒、抽烟、彻夜不眠的放纵自我;寝室里楼道里总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油腻的外卖的味道;房门开开合合,吱呀的放出去了一些人,又吱呀的收回了一些人。日复一日的浑浑噩噩似乎成了每个人的必修课。

    胡小姐和室友是处不来的。她心很野,总想自己去外面闯荡,什么都愿意亲自品尝;她向往自由,不甘于平庸,所以她每天都在努力充实自己,读书、读书、再读书,就为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。她享受孤独,独来独往,自得其乐。

    她倒是不怎么想家。毕竟只要人还在,就有回去的理由。虽说这偌大的四九城,多她一个不多,少她一个不少,但她总得回去,总归要回去。这种带着归属感的执念不知啥时候扎根在她柔软不堪的心底,时不时发作一小下,震的她格外清醒。

    她经常想人。想着她爱过的人,爱着的人,想要去爱的人;想着背叛过她的人,欺负过她的人,憎恶着她的人。倒是没有嫉妒着她的人。挺好。

    最近她收到了一个关于恋爱观的问卷,惊的她大小眼一瞪,似乎看到了什么稀罕物。

    她不自觉的想起来赵先生。啊,又是赵先生。

    自从胡小姐说要去外地上学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。当胡小姐发觉朋友圈里没有赵先生的赞时,已经又过了一个月了。难以想象,紧锣密鼓的高三还在密切的聊着天的人怎么就这样断了联系了呢?

    胡小姐知道错多在自己,却只怕赵先生也没把这当真。她回想了一会,冲着她描出的非洲地图嘿嘿的傻乐了起来。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她赶忙把视线转移到呜呜开过的旧式火车上。

    她是个敏感的人,也怯懦到了骨子里。她知道自己的血液中有那么一股子一往直前的冲劲儿,但她受过的教育以及无数的经历告诉她,那种热血在梦里想想就好了。

    赵先生无疑是聪明的。他悄没声的占据了胡小姐柔软的心的些许位置,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跳出来了,却不知后知后觉的傻兮兮的胡小姐还给他留着呢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也好嘛。嘻嘻,胡小姐冲着高数课本傻笑着。省得到时候他又说我蠢。

    胡小姐给自己打包票,这一小块地儿,总会有别人来占。但她也明白,即使那块地儿小到了不值得一提的针眼儿般大,它还是在的,时不时会戳她一下,让她缅怀一下泛着书卷香的旧时光。

    她想,当她可以心中不起波澜的浏览那篇旧文章时,才算是成长了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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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李不言,自下成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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